我在广东潮汕当老师的日子

农夫三拳

进入我当老师的第三个年头，学校一下子就分来了六个本地的年轻人，三男三女，他们都是潮阳师范学校或汕头教育学院的应届毕业生。除了韩少衡是仙城镇本外，其余五位都住进了学校的宿舍楼。

在我对面的一个单间里，住进两位男教师，一位叫陈友金，但我们更多的时候都愿意叫他陈有金，潮阳棉城市区人。另一位是陈贺松，潮阳灶浦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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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金是汕头教育学院毕业，美术专业，所以成为学校第一位专业美术教师，而在他没来之前，连我都被迫担任初二的美术教师。我画画的水平还不如小学一年级水平，所以我的美术课就是让学生自己画，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有时候就让学生们对着课本上的插图画，然后交上来我改一通。现在想起来，我还真的身兼多项，同时还教过初二的历史、初一政治、初三的音乐，几乎无所不能。友金教师的到来，把全校的美术教师都解放了，一个人默默地承包了全校十一个班的美术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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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金高高瘦瘦，眼睛深邃，性格温顺，说话也是轻声少语，完全没有我所接触过的潮汕男人的那种张扬，同我一样，学生们上课也不怕他，上课也是闹哄哄。所以我们俩就有点同命相怜，有了共同的语言。不过他还是比我更自卑些，觉得我是教初三的物理主课教师，他只是教着副课。有时候放学后，友金会走出学校到村子里去写生，知道我也做过几天美术教师，总是拉着我陪他一起去。有好几次，友金都是对着村里民居画，画画水平我无法评论，但每一次画画的时候都围着不少人过来旁观，其中还有不少学生，搞得我在旁边烂竽充数的感觉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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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金的画画帮过我的大忙。那年潮阳市教育局开展历史公开课比赛，而我恰恰是一名初二历史老师，更不幸的选到我要上公开课，据说也是这个乡村学校第一次有教育局的人来听课。我选讲的内容是“安史之乱”，需要两幅地图作辅助。那时候互联网还没有兴起，也没有多媒体课件可以用，我只好求助友金老师发挥他的特长，帮我画两张地图。那天晚上，友金跪在我宿舍房间的地板上帮我画地图。也就是那两张地图，让我上历史课的时候眉飞色舞，在后面听课的教育局工作人员也没让我失望，不久后给了我一个三等奖。我们学校校长后来高兴给我发了奖状，还特意让我找学校的财务去领了100元的奖金。大概也是那一次得奖后，校长才对我额外相看，觉得这位平日课堂上乱哄哄的老师，还是有点水平，后来还让我兼任学校理化教研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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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金其实家境不错，在潮阳城区有栋大宅子。有一个周末友金邀我一起去汕头玩，晚上就在他家住了一个晚上。友金家在潮阳棉城一个城中村，房子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庞大建筑，但又跟传统的潮汕民居“下山虎”不同，它有三层，更像城堡一样的建筑。我就笑着跟友金说，不得了啊，你家房子这么大，有钱人家啊，有金笑笑不语。友金母亲是一位和善的潮汕妇女，虽然听不懂普通话，但对人却是非常热情，家中还有一爷爷，快100岁了，仍然精神矍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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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金虽然比我晚两年工作，但年龄和我一样大，所以也开始对结婚成家有了想法。他看上了和她一起分来学校的女老师，同样也是汕头教育学院毕业的周丽清，不过喜欢之类的话也只是私底下同我聊天时候说过，别人包括丽清都不知情。丽清是潮州饶平人，老家离深溪还很远，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汕头教育学院毕业，友金是公办老师，丽清却只是代课教师，拿着比别人少了一半的工资。但即使如此，友金还是信心不足，甚至有些自卑。他觉得丽清非常精明能干，一来学校就担任初三毕业重点班的班主任，而且管理学生有就套。况且根据友金的观察，丽清似乎对四川籍教师汉林有意思。汉林跟丽清两人在同一个教师办公室，两人的办公桌相对而坐，所以两人几乎是朝夕相处，也许丽清有点日久生情。但我安慰友金说，我敢肯定汉林没有，因为汉林不止一次说过，丽清虽然身材可以，但长得实在太黑了，或者汉林心中另有喜欢的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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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发现友金神色黯然，就忙问为什么。友金说昨天晚上他给清丽发了一条表白短信，但直到现在丽清还没有回音。但后来在我离开深溪中学还不到半年，就听说友清和丽清两人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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