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李凉指着这份资料对总工说道，“于工，你看这份资料。这个人是某某搅拌站的股东，有了工程还要从咱们公司出灰。让我想起一个总工说咱们公司的价格便宜，一方灰能相差100元。这是惊掉我的下巴。”
于工说，“他们就是赚这个差价，有的搅拌站保质保量生产，价格就是这么高。能处理质量问题就能赚这个钱。再说了，都是老手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于工又说，“咱们公司的利润太低了，不赚钱。老板真是没钱啊！拖欠员工三个月工资，其实也能贷款发放。这一天几十万的支出，光出不进钱，当然没钱了。”
李凉接着说，“也是这回事，一天两千方灰，光进原材料就需要50万，水泥和水洗砂都是不给钱不让拉。一百万仅仅够两天用，真是花钱厉害。”
公司一直在垫资卖混凝土，拖欠工资三个月，拖欠罐车运费半年，拖欠粉煤灰老板几百万。
已经裁员三分之一，留下来的员工也降薪了。
铲车司机也要辞职了，两个铲车司机一起辞职。
试块工抱怨拖欠工资，言语中透露着不想干的意思。
站长问李凉，“你有没有过磅的人选？”
如果两个铲车司机都辞职，会出现没有铲车司机的局面。
磅房也需要增加一个人。
招来一个新员工，压三个月工资，能留住吗？
财务室新来一个会计。
总经理见到李凉，对李凉说，“董事长说了，你要续上保险。从这月开始就交保险。公司确实很困难，你也体谅一下。”
李凉说，“年底了，我要交上保险，不用交农合医疗保险了。”
总经理眼睛发红，像是熬夜熬的。
搅拌站面临着两难，市场上没有新工程。业务员联系打地面都是垫资。在建的工程，所有搅拌站业务员轮着上门。就像一块肉被一群饿狼盯着。垫资，降价，给好处，拉关系，穷其所能。
搅拌站要生存下去，必须有业务。市场上工程量少，低价跑下来也是垫资。一天一千方就是二十多万成本。忽然有两天生产两千方，一百万扔进去了。
搅拌站不生产就要停工，之前的工程款几千万还要不要了。搅拌站不能停啊！
前进是荆棘丛生，后退是万丈深渊。
李凉经历过辉煌岁月，账上有几千万存款。
每天生产两千方，小方量的活直接推掉，给客户退钱。大活儿还干不完呢！
经常请客唱歌，一晚上花费上万元。公司都给报销。
看看如今的公司，工人用的手套都不买了。为了压低成本，能省一块是一块。
也许，这是搅拌站最低谷的时期。
有辉煌就有低谷，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挺过这段最难熬的日子，日子会越来越好！
握紧拳头加油干吧！
打试配
这是一个好冷的日子，上午八点上班，总工对李凉说，“料场新到水洗砂，你去取来石子和砂子，打个试配。材料部说下午用这批砂子。”
李凉领命，到试配室提出两个空桶，放到小推车里，顺带用右手抓住小车推手拉着就去料场取料。
取回料，从盛水洗砂的桶里铲出几百克做砂含水，总工在试配间称水泥粉煤灰矿粉，又去砂石料用十分之一天平称外加剂，等着砂含水率出来后，再决定称水。
配合比在试配间墙上挂着，15升的用量。
十分钟后，李凉用电磁炉炒干水洗砂，计算砂含水率，报给总工，让他计算扣出多少水，李凉就加多少水洗砂。
李凉把称好的石子倒进60升的搅拌机，再把实际用的水洗砂倒进去，粉料也倒进去，按下开关，搅拌机把这些骨料和粉料搅拌均匀，总工倒进水和外加剂。
从搅拌开始计时，120秒后搅拌机停止。李凉看到预拌混凝土状态很好，总工在小黑板上记下加水时间，90分钟后，再看看坍落度损失怎样。
几乎每天都要打试配，就是为了检验水洗砂的质量。
四年前，李凉按照标准检验水洗砂的质量。从细度模数到砂含泥，都是按照标准做两次，还要检查两次试验结果误差是否在标准范围内。即使这样，砂子仍然无法满足要求，损失大，外加剂掺量高。
后来又加上砂子压碎值试验，仍然无法解决损失大的问题。
原来砂场使用风化砂，水洗非常干净，细度模数和砂含泥都在标准范围之内。一旦打试配，2.0％的掺量情况下，没有流动性。
后来，总工就不再相信这些砂试验数据。只要来了砂子，就是打试配。
砂子合格的标准是，C30配合比外加剂1.8％的掺量，搅拌的混凝土初始状态满足要求，静置90分钟后没有坍落度损失，或者坍落度损失小于10㎜。
为了防止外加剂变化，每次打完试配，会要求外加剂老板留下砂样，证明外加剂没有变动。
材料部经理是站长，经常维护砂子的质量，外加剂老板就必须留下砂样证明自己。
砂子经常换，没有钱进料了，赊欠这个砂场一批，砂场不供了，那就换另一家砂场。轮换一圈后，没人赊欠了，就给砂场结一下账，又开始循环。水泥也是如此操作。
环保查的严，砂场有停工的也不能连续供。
砂场供着供着就以次充好，含泥量大了，换原材料了，絮凝剂添加不均匀了，细度模数变大了。都是问题
水泥也是换，李凉统计一下，有十五种水泥的试验记录。
水洗砂经常换了，已经习惯了。
最怕的是更换水泥。
外加剂和水泥适应性发生大的变化，有一次换水泥后，外加剂掺量直接变动两公斤。
所以，李凉不相信砂子的试验数据。不管检验水洗砂还是水泥，或者外加剂，都是打试配检验。
试验室和材料部是有矛盾的，这种矛盾也是老板愿意看到的，可以相互制衡。
试验室检查严格，材料部就不能以次充好。
当你的对手很努力的时候，逼着你也必须努力不得闲。
也不知道其他搅拌站是怎么做的，
李凉所在的搅拌站每年生产量50万方，排在当地前三名。
和领导想法不一样怎么办
这是一个清冷的晴天
上午九点，总工派李凉市外的一个工地。
李凉打电话给调度，“xx工地什么时候发灰？”
调度说，“工地不让发灰了，工地门口被堵住了。”
李凉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汇报给总工。
总工派李凉去市里一个重要工地，认为灰的状态不理想，让李凉去现场看看怎么样。
李凉从楼梯上到中控室，亲自看看灰的状态，然后坐罐车去工地。
打完这车C40灰，李凉从瞭望台看了灰的状态，认为灰的状态不能满足施工要求，叫中控补进80公斤水。
李凉乘坐这辆罐车去工地。
在路上，对讲机里传出在工地司机的呼喊，“调度调度，工地不卸灰，说灰离析了。”
调度回复他，“试验室的人去了。”
李凉用对讲机问，“工地有几车灰？”
“只有我一车，我看着灰没事，工地不卸。”
2李凉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情坐在罐车里，随着罐车的行驶，不停思索怎么处理。
李凉抵达工地，从挡风玻璃看到泵车跟前有一辆罐车搅拌着，意味着工地没有打灰。
罐车停下，李凉跳下副驾驶，来到泵斗前。泵兜里有一层浮动的水泥浆。
李凉看到旁边坐着两个穿橘色反光衣，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问他们，“放放灰，让我看看”
工人慢腾腾地站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你们的灰离析，说了半天也没人调整。”
工人操纵搅拌开关，从罐里放出灰来，李凉用铁锹接了几下倒在地上，扩散很快，露出石子了。
李凉一看这种状态，心里迅速有一个判断，外加剂多了。
当前的目标是什么
让工地把混凝土打了。
李凉劝说工人，“你们的意思是什么？石子有点多，可以使用。”
工人反驳说，“你说能用就能用？老板说灰离析了不能用，你让老板给我们说。”
工人打电话给他们老板，通电话后，把电话给李凉，“老板让你接电话”
李凉接了电话，听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的灰不能用，给调度打了多少电话就是不调。”
李凉安抚道，“我在这里看着，后面的灰就调过来了。你让工人把这车灰打完，我在这里看着，直到状态满足要求。”
“你在现场看着，咱们还要长期合作，一定要重视质量。我让他们把这车打了。”
李凉把电话给工人，工人接电话后“奥奥”应了几声，就开始放灰。
李凉爬到操作面，看到顶板上的灰露石子严重。扶泵管的工人一边推着泵管，一边对李凉进行责备，“你们的灰就是石子多，xx的灰就是特别绵软，你们的技术不行。”
其他工人指着顶板上的灰说，“你们外加剂不要钱吗？用了这么多外加剂。”
李凉听见当没听见。下楼后，来到泵车跟前。
作为技术人员，首先要保证混凝土质量合格。
外加剂掺量高了，需要提高砂含水率，搅拌出来的混凝土黏聚性大，强度能保证。
这是C40混凝土，浇筑墙体必须保证质量。
卸完这车灰，换了李凉坐的那车灰，坍落度比较大。李凉用铁锹接了两下灰，倒在地上，翻了翻，阻力不大，让工人继续打灰。
工人老板来到现场，项目部负责技术的楼号长也来了，“你们的灰，昨天第三车就离析了。今天早上高峰期就反映灰离析，你们就是不调。”工人接着抱怨，“要楼梯灰，就是来不了，不打楼梯怎么往下打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