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27:08
有时候实在太无聊,我们就在宿舍玩扑克牌,玩“推十点半”。一人买一包两块钱的红雪莲烟,输的一次给赢的一根烟。一晚上下来,连抽带输,两包烟差不多就没了一半。我们基本每天都玩到凌晨两点左右,然后我送他回派出所。派出所离乡政府大概只有300米的距离,他担心我回去路上害怕,又把我送回乡政府,我又再送他回派出所,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最后我们商量着在乡政府的十字路口分手,各回各的地方。有时候我们也会在十字路口的正中间转着圈撒泡尿,边撒边说:让这块土地记着,我们曾在这里生活过。现在想想,当时的做法真是傻得可爱,可这段记忆一直深深地留在我心里,怎么也忘不掉。
小梁家在莎车县本地,父母都是单位职工,家里条件还不错,在县城有两套房子,一套他父母住,一套他自己住。一到周末,我们就骑着一辆摩托车去县城,吃和住都在他家。他父母对我特别好,我在他们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有时候晚上我们就去夜市,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还一起追女孩。小梁朋友多,女朋友也换了好几个,通过他,我也认识了好多新朋友。在这个原本陌生的城市里,我慢慢有了一种归属感。
小梁是我在莎车县这28年里,结识的最好的兄弟。后来因为工作调动,我们去了不同的单位,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可感情一点都没变。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事,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肯定随叫随到。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因为工作太劳累,倒在了岗位上,再也没能醒过来,年仅48岁。虽然我失去了这个最好的兄弟和朋友,但我们之间那些深厚的情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27:29
巡逻的快乐与撞车的痛
在武装部工作满一年时,民兵训练成效显著,成果有目共睹。乡政府的民兵可不是只守着大门就行,他们肩负着重大责任,主要任务是战备执勤和巡逻防控。我们几个武装干事分成三班,白天全员在岗,一心扑在训练上;晚上就带着民兵前往各个村子巡逻,顺便检查值班情况。
那时候条件比较艰苦,乡政府只有书记和乡长配备了汽车,武装部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为了解决这个难题,部长费了不少心思,与村委会协调,让每个村都出份力。全乡16个村,每个村轮流安排一辆马车或者毛驴车到武装部值班,一次值班10天,这样就能保证每天都有一辆巡逻车可用。我平时和民兵们相处得特别融洽,他们都乐意跟着我一起巡逻。每天晚上10点多,我就和民兵们赶着马车出发。当时去各村的路都是土路和砂砾路,连路灯都没有,我们只能打着手电筒照明。四五个人坐在马车上,在漆黑的夜里前行,望着满天的星斗,听着马蹄声、铃铛声,还有民兵们大声哼唱的歌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唱的内容,但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喜悦,就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是真的快乐。对他们而言,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聊完巡逻的事,再讲讲我那次受伤的经历。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27:58
武装部的同事小张是本地人,家里开着批发部,听说家境十分殷实。他有一辆春兰豹摩托车,那时我还不会骑,每次看到别人骑着潇洒的样子,心里就特别羡慕,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学会。小张为人特别大方,直接把钥匙递给我,说道:“骑去吧,一个大男人不会骑摩托,多没面子。”我也没跟他客气,拿上钥匙就去练车了。在民兵们的帮助下,我好歹能骑上车开动了,不过技术还不太熟练。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28:24
一个星期五下午,自治区集中整治工作队的小王在乡里开完会,要回村里,却没有车。他看见我在骑车,就想让我送他一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平时都只是在乡政府院子里练车,这次正好可以上路实战练习一下。他工作的村子在沙漠边上,离乡政府差不多有二十公里。我带着他小心翼翼地上路了,一路上都还算顺利,可快到村委会,只剩一公里的时候,意外突然降临。为了避让一辆迎面驶来的毛驴车,我一紧张,手脚不听使唤了,摩托车直接撞上了路边农民打草积肥堆的大土堆,随后人和车一起侧翻到了路边的林带里。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28:43
我和小王都被甩了出去。小王坐在后面,撞车时他撞到我身上,再摔倒,没受什么伤。但我就倒霉了,摩托车把直接顶在我胸口,摔下去的时候胳膊也擦伤了,胸口疼的厉害,感觉伤到了内脏,擦伤的胳膊也疼。摩托车的前面部分也撞坏了。后来,村支书找了辆马车,把我和摩托车一起拉回了乡里。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稍微缓过点劲儿来。书记知道这件事后,把小张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怪他不该让我骑车,幸亏伤的不重,如果出了严重事故怎么办?书记还让小张陪我去卫生院检查。可我兜里没多少钱,还要生活,就谎称自己没事,只是让小张帮我擦了点碘酒,缓解伤痛。那个时候年轻,身体素质好,恢复的也快,如果放在现在,不撞断几根肋巴骨都算轻的。
后来修车花了450元,差不多是我一个半月的工资,这可真是既受伤又心疼钱。小张不让我掏钱,可我觉得,做人什么时候都得讲诚信,车是我骑出去撞坏的,这钱我必须得出。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29:19
婚姻大事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我已在乡里工作两年多,即将步入26岁。在老家,与我同龄的人大多已结婚生子,我也到了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
九十年代的南疆县城,汉族人口本就不多,未婚的年轻姑娘更是稀缺。县城里有几个大家族,家族中当官的多,在县里颇有威望。他们的子女相互联姻,强强联合,形成了稳固的政治联盟,根本不考虑圈外人员,像我这样的外来户,自然难以跻身其中。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29:45
本地普通家庭的姑娘多数是疆二代,由于南疆的落后与封闭,她们满心向往着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一门心思要去内地。在她们眼中,内地城市繁华热闹,资源丰富,发展先进,与相对落后的南疆相比,差距悬殊。因此,驻地的军官成了她们理想的结婚对象,哪怕退而求其次,嫁给志愿兵也行,这样等丈夫转业时,便能一同迁回内地,彻底告别南疆。那时的本地姑娘心气颇高,对军转留疆的战士瞧不上眼,觉得在乡里上班与农民无异,又是外地人,既没钱又没人脉,一听说是在乡里工作,便直接拒绝。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30:15
一同来到这里的十个战友,各自的情况大不相同。分到公安系统的四个战友,穿上警服英姿飒爽,很快就找到了对象,对方不是老师就是医护人员,着实令人羡慕。而像我这样分到乡政府的有六人,找对象就艰难多了。本地有正式工作的姑娘,对我们来说遥不可及,如同天上的星星。要是谁能言善道、情商高,或许还能赢得本地姑娘的青睐,可我们这些老实人,就只能把目光投向老家农村,或是找外乡来打工的女孩。这样的结合,条件必然有限,婚后日子可能过得紧巴巴,但好歹能安稳度日。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30:32
同事十分热心,帮我介绍对象,安排了几次相亲,可都因我在乡里工作而告吹。那段时间,找对象的事如同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让我难受不已。为了尽快解决终身大事,我一咬牙,决定去找县里的组织部长。
打听到部长的住处后,我早早便躲在他所住小区的一棵大树后面,眼睛紧紧盯着部长宿舍的窗户。天色渐晚,屋里的灯却始终未亮。将近十二点时,部长才回来。他刚进屋,我便赶忙敲门。部长大概刚参加完应酬,身上带着酒气。我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部长为人和蔼,让我坐下。这是我工作以来见过的最大领导,我紧张得不行。我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一包红塔山,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根,部长摆了摆手,我顺手把烟放在茶几上,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部长问我有什么事,我赶忙坐直身子说:“我二十六岁了,在乡下找不到媳妇,想调到城里工作,哪怕是借调也行,等我找到对象成了家,再回乡下也行。”部长看着我,没有立刻作答,他喝了口茶,然后从茶几上拿起一根玉溪烟。我急忙起身,打着打火机,双手护着凑到他跟前。部长吸了口烟,缓缓说道:“小伙子,刚下乡两年就想着回城?按规定,专武干事五年之内不能调动。你就踏踏实实在乡里好好干,以后有机会,我会考虑的。”听部长这么说,我无可奈何,只能起身告辞。他指着那包红塔山说:“把烟拿走,以后别这样了。”我走出部长宿舍,心里无比失落,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住一般,调回县城的希望瞬间破灭。
惜缘1982
发表于 2025-4-6 20:30:51
好在半年后,同事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姑娘。她来自内地,在亲戚家帮忙照顾老人,没有工作,但人很不错。我们相识仅一个月,就决定结婚。婚礼在县城的一家大酒店举行,小梁给我当伴郎。一同分配下来的战友都来了,忙前忙后地帮忙,在公安局工作的战友还帮忙找了婚车去接亲。遗憾的是,双方父母都在内地,没能前来参加婚礼。
婚后,我们在城里租了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小房子,一张床,几件简单的衣物,这便是我们全部的家当。虽说日子过得简单朴素,但从那以后,在这个陌生的南疆城市,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开启了全新的生活。这段在南疆的经历,有艰辛、有无奈,却也有温暖和希望,成为了我这辈子难以忘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