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士的工作实录
我们科有一个病人,每次她住院,我们科的医生护士包括主任护士长在内,警铃都拉到满级,只知道她的关系十分厉害,具体是谁我们无从得知。作为值班护士的我们最怕她和主任的不经意的聊天。比如:昨天晚上你们护士没给我灌暖水袋,我的脚冰了一夜,你们护士给我灌的暖水袋太烫了……“你们怎么天天抽血,抽血太疼了,我不想抽,我在急诊都抽过了。”“奶奶,您在急诊没查这些,您现在的情况确实得抽。”“我不想抽,你别抽了。”“奶奶,您稍等,我去把您主管医生叫过来跟您解释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住院时我跟她的对话。我一路小跑到医生办公室,告诉她,病人不想抽血,她觉得这些项目不是非查不可,去跟她解释一下。值班医生连续咋舌了好几声,犹豫的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主任电话,问道:“主任,您刚刚开的这些检验,病人不太想做,她在急诊抽了血,目前也有些情绪”。“这些必须抽,我现在在门诊走不开,你去跟她解释清楚”。于是我和医生就去和她解释,虽然解释完后还有许多埋怨,但是好在让我顺利抽了血,即使我在抽的过程中十分的谨慎和小心,病人还是埋怨我抽疼了。不过,我又有什么话说呢?我们渐渐的熟悉了起来,她说她有个邻居老金,在急诊住院,刚住没两天,就回去了,问原因说是急诊的医生护士呲他。当时她说:“我倒还是挺幸运的,住院这么多次,都没有人说过我,对我都挺好的”。
我回答她:“奶奶,我们都挺好的,对病人也都很有耐心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我刚出去没多久,她又按铃了,让我过去把床头摇高,也是,她82岁了,二级护理,还没有陪护,这些的确应该我来做。 但是,她82岁了,进来的时候发那么高的烧,为什么能二级护理,还不用陪护?她刚住进来的当天,医生就给她下了一级护理,后来,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到了一级护理这个牌子,觉得她自己不应该是一级,得二级,医生跟她解释,不通,她就认准了自己就应该是一级,所以就是二级了。主任还把我们责任护士说了一通,说是我们跟病人说是一级护理,说我们没有撤二级护理的牌子,让病人知道二级护理了,哎,天知道我们有多么冤枉,她那个床位上从知道她要来住院开始,就没动过护理等级。真就是病人完全自主的掌握了一些她认为的疾病观念,不过遇到一些我们需要的测血糖时,她会经常性的不情愿,遇到输液时,她从来不拖。她肺里有痰,我们给她做雾化,痰刚排出来些,她就开始了不配合治疗,不是以不舒服来拒绝做雾化,就是以沉默来拒绝我们。于是她肺里的痰,反反复复的,不过好在配合输液,泌尿系的感染控制住了,不再发烧了。至于为什么没有陪护?原因是家里边的孩子要上班,平时有我们就够了,所以,只要她房间的铃一响,我们就迅速出现在了她的病房。 她对我们的磨练简直完美的符合书上对我们的所有要求,并且能够完美的帮复习到上学时学到的每一个知识点。之前她有一个液体是每8个小时输一次,每次到零点给她输时,大家都小心翼翼,尽量不把她吵醒,不料,虽没叫醒她,但第二天,她说我们给她输液的时候没有接暖水袋,她脚凉了一夜。第二天值夜班的人吸取了上一个人的教训,到点给她换了暖水袋,不过,第三天她还是继续给我们的领导上了眼药,说我们接的水太热了。总之,她有问题都是跟领导以家常的方式来表达。到我值班时,我晚上十点就去问她要不要接热水袋,于是我拿着热水袋放在了她脚旁边的杯子里捂着,第二天完美躲过训斥。我就说嘛,做个贴心的人总归不会错的。 晚上她房间的刷视频的声音有时候会有些大,我值班的时候,不敢直接跟她提,就去她病房采取迂回战术,陪她聊天。她当时正好看到一个讲解手相的视频,让我伸出手来,给我看手,我伸出我的双手给她看,我反正是看出来有什么,她说:“无名指比食指长,你这个是一等手,无名指和食指一样长是中等的,食指比无名指长是最下等的”。
我说:“还有这讲究?这有什么说法吗?”
“一等手,证明你有钱,有财。”
我说:“可是,你看,我也没有钱啊。”
她安慰我道:“没事,你未来会有钱的。”
好吧,我觉得她说话颇有道理,特别是此句,或许我以后能有什么机缘,真成了个有钱人呢。 我见过很多糖尿病肾病的人,有很多人是愿意从饮食和生活上去找一些原因的,也有一些人认为,血糖血压这件事无关紧要,这就是命,人连吃饭都还要受限制,有什么意思。
不过,听到这个大爷的故事,我真的觉得,人体是很神奇的,同时,也是最伟大的,为着这个原因,我们就应该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这个大爷长的高高的,皮肤看起来黑黑的,我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刻的原因是他刚入院,忘了打胰岛素,血糖升到20多,此后,我就开始叮嘱他,每次餐来了,我们就会测血糖,我们测完血糖,想吃饭了,就让我们去打胰岛素,这位大爷从那次血糖高了之后,对这句话记得十分清楚,此后,每次吃饭前都会去护士站前找我们打胰岛素。
他是铁路上的开关火车门的工人,据说还是一位小组长,记录考勤和打卡,他休息的时候喜欢去下棋、抖空竹和甩鞭子。第一次发现自己血糖异常是在一次下象棋的过程中,刚开始下象棋,没多久,感觉嘴巴里黏腻腻的,张不开。 遂去附近的朋友家喝水,推开门就喊了句,快给我喝点水,朋友让他先不要着急,说是沏茶喝,感觉粘腻的受不了的大爷直接说拿瓶凉白开即可,缓解后,大爷重返棋局,不料,下饭到一半后,嘴里越发粘腻,遂急切返家,让爱人将其送至医院,到医院后一测血糖30多,血压高压180多,当地医院医生立即给办理了入院,结果入院后一个星期,血糖和血压还是无法正常控制,医生说赶紧转院吧。 转到了某地海军总院治疗,大半个月之后,血糖血压控制的很是不错,出院回家。由于没有什么不舒服,于是就还是跟之前的生活一样,从下午4点上班,早上8点下班,去买上一斤酒和半斤牛排,喝上半斤酒吃上半斤肉,就回家休息一会,接着下午再出来下会象棋,抖会空竹。 退休后,倒是不用上班了,生活也变得及其规律,早上5点多起床,煮一碗山药面,放一个鸡蛋,吃完饭后收拾一下,7点出门,先是去抖会空竹,有时是甩会鞭子。约莫到10点了,回家,做午饭,吃完后就开始犯困,眼睛睁不开,睡到1点多之后,又开始出门,下会象棋,等到晚饭这一顿,通常是喝朋友一块喝酒的,跟之前当小组长时不一样,当小组长时,得考勤,有事迟到上班的人,事后都会默契的在某个白班或夜班下班后喊上他,“走啊,整点”。现在是和退休的一帮老哥们儿有事没事整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