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机 发表于 2025-3-21 23:42:01
她上身穿着惹眼的红花绿叶的大襟棉袄,下身穿着宽大的黑布缅裆裤,裤脚上扎着翠绿色的宽腿带,怀里抱着一个头戴黑底红边镶着红色鼻子、眼与胡须的虎头帽子的孩子。。她正在默默地等车,脸上露出一团倦容。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像是她男人的中年汉子,胳膊上挎着一个沉甸甸大箢子。猛然见到这久违了的装束,恍如隔世,我环顾着四周,顿时有了一种窄狭、憋闷的感受,心中茫然若失,感觉我的周围好像又回到了20 年前我的孩童时期,我有些发懵。李心机 发表于 2025-3-21 23:42:37
夜幕降临,招待所的夜晚格外寒冷,在冷冰冰的房间内,我无所事事地双手捧着盛满热水的搪瓷茶杯,来回地踱着步,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孤寂。从窗外的街上传来了大喇叭正在播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时间还不到晚上8 点半。我想,这时钻到被窝里听广播应当是最好的选择。我喝了几口热水,打开床上随意叠放的被子,一股呛鼻子的浓烈烟味随之飘散出来。我刻意闻了闻被子的“头”,除了烟味、汗酸味还夹杂着污浊得让人不敢喘气的臭脚丫子的糟臭味儿;我又颠倒过来,闻了闻另一头,还是那个味儿;我把枕头倒翻过来,气味依然。我只得蜷着“心”,两手抱在胸前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里。我憋着气细细地吸,大口地呼,心里琢磨着,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天亮呢!李心机 发表于 2025-3-21 23:45:38
在招待所里等分配,有些寂寞与焦躁,百无聊赖中,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何不去县医院看看!那里毕竟同行多,县医院的医生,应当算是我未来的上级医师了。于是从厨房大师傅那里打听到去县医院怎么走,南麻地盘不大,县医院也远不了哪里去。午饭后,我出了招待所大门,右拐向西,再右拐向北,一直走去,经过一条较宽的田间泥土路,远远地看到高高的石头垒起来的院墙,大门的两侧各立着一座用方正石头砌起来的柱子,方柱的顶部是由红砖层层垒起来的塔形尖帽。县医院坐落在南麻东北方向的一片田野中间,那是一簇从地基以上都是青砖砌垒的红瓦平房。李心机 发表于 2025-3-21 23:46:03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逐渐了解到,在这个看起来很是简陋的县医院里,却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这里有一批从外地包括省立医院、山东医学院、青岛医学院先后来到这里支援老区建设,改善老区人民医疗条件的学有专长、技术娴熟的中青年医生。据老一代先行者们说,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大学生,是县领导去车站迎接。他们在这里扎根已经多年了。后来有一位女医生亲口对我说过,她来南麻时,还不通长途汽车,她是从博山雇独轮手推车,一边放着行李与石头,她坐在另一边,走一段路,坐一段车,这样走了两天才到达南麻。据说当年早期来的青年医生为病人做皮肤小囊肿手术的照片与报道曾经上过当地政府办的小型报纸。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在当地结婚生子,无怨无悔地默默为山区人民工作多年了。李心机 发表于 2025-3-21 23:46:19
当略微了解他们之后,我的心也踏实了许多,我默默地想,应当向他们学习,他们能行,我也应当行,要安下心,扎下根。他们凭着扎实过硬的问、触、叩、听等诊断基本功,仅仅依靠简单的X 线诊断与实验室三大常规化验的辅助,就能够及时地对常见病、多发病、急重症以及某些急性传染病进行正确诊断与有效治疗。李心机 发表于 2025-3-21 23:46:36
后来我常斗胆地窃想,这样扎实过硬的诊断基本功,恐怕是现在多数同年资的医生已经难以达到的了。前些日子听说某单位的一位老教师,不慎肋骨骨折,去某医院初诊未能发现,复诊时亦未能发现,最后,引发了血气胸,不得不穿刺引流,这才发现原来是四根肋骨骨折了。这样的病例,初诊只要仔细、认真地触摸、听诊,或可闻及微微的骨摩擦音,在X 线底下也是能够隐隐地显示出来的。可惜的是专业医生未能有初步的印象或明确的诊断,差一点要了他老人家的命。这位四根肋骨骨折长者的老伴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资深医生,说起这事,一脸的无奈,摇头叹息。李心机 发表于 2025-3-21 23:46:53
写到这里我又想到一件小事,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不到一米的距离亲眼看到一幕:一位年轻医生为一位尚未拆线的无菌手术后患者的缝合刀口更换敷料,只见这位年轻的医生,用镊子夹着消毒棉球就像用抹布抹餐桌那样来回地擦来擦去,换了新的消毒棉球,仍然是那样来回地擦来擦去。我看了后,颇感惊诧。我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是教学思想与管理上出了问题,还是学生在学习方面出了问题?或是上级医师没发现,或是发现了怕难堪,不便于说?这正是“常凯申、门修斯异曲,抹餐桌擦棉球同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