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3:57:18
我求饶:「我们没偷懒啊,让我们继续做吧。」黑中介不许,坚持让我们俩走人,工友倒是有点高兴:「给我们工钱,我们就走。」我们俩上去,就跟着黑中介回到了那个铁皮屋的大门处。一路上,他骂骂咧咧,我说:「你能不骂娘吗?有没有素质?」他闭嘴了。我们回到铁皮屋,脱了衣服,放下安全帽,跟这个黑中介要钱。他说:「你们干活了吗?还要钱。」我伸出脏脏的手,指给他看我们的衣服和鞋子:「我们又没偷懒,你看我们的手和衣服。」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3:57:43
现在快八点半了,我们至少做了一个半小时,得给我们一个半小时的工钱。「走,走。」黑中介赶我们俩走,我们有点懵,不是说好给工钱吗?我们坚持要钱,他却说我还没问你们要过来的车费呢。「我们没回去路费。」「那我给你们公交车费。」「你要多少?」我开始拿出手机算一个半小时的工钱:「二十八块钱。」黑中介在我掏手机的时候,已经扭头走了。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3:58:12
给脚手架涂油的工友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3:58:53
我对着他的背影,开始要挟说要报警。他扭过头说:「你报警啊。」就离开了。这时,门口的保安大叔让我们出去,到门外去。我说:「大叔,我们一早过来,干到现在,让我们走,不给工钱。大家都是打工的,体谅一下。」大叔听到我这样说,就不再赶我们,还帮我们出主意。他说,这些中介和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招人过来干活的。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3:59:09
我和工友都开始报警,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报警。电话通了后,我说我们被中介骗了,打零工,突然让走,不给工钱。对方说这是经济纠纷,不能出警,要找劳动部门。打了劳动热线,我们两个人花了十几分钟也没找到人工服务。无奈之下,我们又拨回公安那里,告诉他们劳动部门那边拨不通,对方建议打市长热线。市长热线建议我们找街道,街道说假期就他自己值班,让我们找社区。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人帮我们讨回工钱。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4:00:08
就这样,我们耗费了一个多小时。黑中介回来了,我在打电话,不知他和我的工友起了什么争执,他突然大声叫嚣:「信不信找人过来打你们。」我当时有点绝望了,工友还是不示弱:「来啊。」后来又僵持了一会,中介大概觉得我们两也不是什么善茬,没必要再纠缠,而且就这么几十块钱,最后还是把我们的工钱给了我们。我们拿到五十六块钱,每人二十八元。出了工地,我和工友合计了一下,才拿了这么点钱,就不坐地铁了,还是坐公交回三和吧。地铁要五块钱,公交两块,我们舍不得坐地铁。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4:00:32
在公交车上,我想起工友的话:「自由需要付出代价。」三和大神从商品构造的生活中逃离出来,他们逃离了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上班、买房、结婚生娃。正是因为逃离了这种物质仪式,他们才得以重新审视这种生活,去想象一种自由的生活。就像在一个商品世界中漫步的游手好闲者,他们暂时摆脱作为一件商品的悲剧。可为了换取这点自由,他们又不得不间歇性去把自己完全售出,成为受黑中介任意宰割的商品,成为一个赤裸生命。
公交上,我的沾满尘土的「女权主义者长这样」包包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4:01:02
回到三和,我已经开始尿急。工友把我带到一家网吧,方便完,我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时才体会到「基地」两字的意义。我问工友最近有看到宋总吗。他径直把我带到三和附近得公园,宋总正惬意地躺在石阶上闭目聊天。看到我们俩过来,他坐了起来。听说我们被黑中介开除才拿到二十八块钱,他说:「你们被坑了,不知道在三和有误工费这个说法吗?」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4:01:25
原来三和有这样的规矩:如果中介无故把人开除,至少要给一百块钱的误工费,我就指着日结吃饭,你把我搞过来,我今天还怎么找日结?就得给误工费。怎么听着像童话呢?还有这好事?前久,宋总他们二十多人做挂逼保安,到了现场发现还要捡树枝,中介还不想加钱。没人肯做。他们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一大群直接去派出所。副所长直接慌了,最后中介给他们每人二百二十块钱,而且还不用干活。
沉默的尖椒
发表于 2025-4-8 14:01:42
凌晨,三和有售两元一份炒饭,在三和生活成本相对较低